solitude

嘉兴路谋杀小叙②

“刘姝贤，对此你有什么想法？”罕见的听到自己的全名——这是胡晓慧认真的标志，刘姝贤心下领会，收起了与其斗嘴的胜负欲，转换成日常冷漠的声线，回应道。

“根据卷宗上的描述，当年警方将马玉灵的死判定为自杀确实有一定合理之处，但看这来信者的口气，暗示是谋杀。”

“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。”

“咳咳，我只是习惯性地总结一下。”她解释，“你觉得呢？这案子给你的第一感觉，是自杀还是谋杀？”

“从手法上看是自杀，从动机上考虑是谋杀。”胡晓慧认真想了想。

刘姝贤眯了眯眼，继而又抛出一个问题，“为什么？解释一下后半句。”

“虽然死者的人脉不广，但是已有的关系圈却是很复杂的。就像你说的，嫌疑人苏杉杉和刘胜男，网上对她们的关系已经八卦疯了。”

“你是在怀疑情杀的可能性吗？”

“没错。”

“你明显在犹豫。”她一语道破。

听闻，胡晓慧也没有辩解，大方承认，“没错，因为我没有证据。”她挑挑眉，“刘探长有何高见？”

刘姝贤指了指那叠卷宗，“我准备看看现场的照片！”

案发现场环境狭小，单人间，普通职工宿舍装潢。房间最里边摆放着一张100cm×200cm的木制床，尸体横卧在床的左侧，面朝大门的位置，死者的被褥凌乱的堆叠在床上，靠近尸体的一侧沾染了斑斑血迹，床头柜上布有大量血痕，死者的眼镜掉在地上，右侧的镜架折断，镜片也摔碎了。

据鉴定报告可知，案发现场床上、被子上、床头柜及地板上的血迹均为死者所有。书桌上提取到了嫌疑人段艺璇的指纹，衣柜门上则提取到了嫌疑人陈倩楠、张怀瑾的DNA，但均为两天前所留，因此“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新鲜的痕迹”。警方调取了案发一周内三楼的监控，证实9月21日段艺璇三人进入了死者的房间，时间是20时26分，2小时53分钟后三人离开，直至案发当日，除死者本人外，没有一人再进入过死者的房间。

此外，警方还在死者的背包里找到了两张动物园的门票，门票显示的游览时间为9月26日9：00～17：00，技术人员旋即查询了购票网站，确认交易行为业已发生且主体正是死者本人，交易时间为7月1日12时03分。

“普通人看来，这点恰恰从侧面说明了死者几乎没有自杀的意图，当然咯——”刘姝贤忽然打住，露出无语的神色，“网上那堆乱七八糟的分析也是由这两张动物园门票为突破口展开的。”

“他们却从来不深想，”她喃喃叹息道，“死者是不是患有心理疾病？是不是有突发事件或是不可抗力因素？或许这两张门票跟案件没有太大关系呢？”

ID为“八卦大使”的博主，不知从哪儿扒出了马玉灵苏杉杉刘胜男三人的往事，美其名曰“不负责任地猜猜看”，首次提出了“三角关系”的论断，战役的第一枪就此打响。

ID为“一只猫”的网友，更是大放厥词，硬生生、洋洋洒洒地写出了一篇万字作文，详细地脑补了三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，内容难辨真假，绚丽夺目。

刘姝贤不冷不热地哼了声，继续念叨，“现场没有发现面积不合理的地方。宿舍的墙体、天花板等处没有发现容纳……藏匿暗器……”

“呼——”她仰起头，熟练地摁了摁酸痛的眼角。

自己的搭档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青钰雯的电脑，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，眉眼中透露出一股欣喜之情。

“什么消息把你乐成这样？”看着判若两人的搭档，她忍不住发问。

“青钰雯发了消息回来，说市里派了佳恩下来调查，她们已经往回赶了！”胡晓慧丝毫不掩饰喜悦的心情，语调都是上扬的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”她不自觉地点了点头，“那匿名信一事，市里如何表态？”

刘姝贤虽然没见过对方话里的“佳恩”，但对此人早有耳闻，“佳恩”全名李佳恩，是市里的新晋小队长，一位非常正派的刑警。胡晓慧儿早有与其共事的期望，自己对她亦是英雄惜英雄的敬重。

“市里经过商议，决定将信件公布。”她简单地回复，临末又强调了一句，“原封不动。”

凌厉的一扬手腕，随着回车键清脆的碰撞声在空气中爆响，胡晓慧抬起头，对上刘姝贤的眸子。

“刘探长有什么新发现么？”

“关于死者的死亡过程，我有一些小问题。”她简短地概述。胡晓慧听闻努了努嘴，示意她讲下去。

“等人到齐了再说吧。”

翌日上午，刑警队会议室。

一班人马业已到齐，青钰雯坐在长桌的左侧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弹过桌面，凝神思考着什么，一旁的刘姝贤和胡晓慧专心致志地翻阅着卷宗。长桌右侧坐着一位短发刑警，她的面前规规整整的放着一本旧笔记本。戴着一副圆框眼睛，不饰粉墨，袖管干练的卷起，想必就是李佳恩小队长了。

“咔哒”一声，压抑的摩擦声自门口传来，陆续有人走了进来，为首的是一个高个儿，众人循声望去，高个儿简单报以一笑，清亮的眼睛扫过与会三人。

“您好赵队，我是李佳恩！”李佳恩礼貌地欠身。

“您这就见外了，我们昨天才见过面。还是老样，叫我赵佳蕊就好了！”高个儿和煦地笑笑，“辛苦了！就放在桌上吧。”说着侧过身，露出一个小刑警怯怯的面庞，小刑警温吞地应了声“好”，将一箱矿泉水放下就跑了。

“佳恩，这位是刘姝贤，我们队新来的小神探，这位是胡晓慧，同老刘一块儿进来的，记忆力超群。”赵佳蕊介绍，言语里满是骄傲。

“你们好！”热情地寒暄完，李佳恩拿了一瓶矿泉水，“时间紧迫，话不多说，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！”